【分析】加拿大政府提交打擊外國干預一攬子法案：華裔社區會更安全？

上周五，加拿大總理特魯多任命的外國干預公開聽證專員霍格（Marie-Josée Hogue）發布第一階段調查報告。

三天后（星期一，5月6日），政府公共安全部長勒布朗（Dominc LeBlanc)向議會提交了新的反外國干預一攬子法案（Bill C-70） —— 人們甚至還沒有足夠的時間消化霍格的第一份報告，而政府也似乎等不及霍格宣布在年底推出的對政府建議報告。

周一記者會上，勒布朗表示，這項新法案更新、更與時俱進的工具，應對外國干預。

不過，大家需要了解，這項法案仍需要在議會進行辯論、審議、投票，要經過批準，才能成為法律。

已經有記者質疑，法案是否能在明年10月、預計聯邦大選前生效。勒布朗對此表示，會加速法案推進。

周一提交的新法案中，包括了華裔社區最為關注的《外國影響力透明注冊法，Foreign Influence Transparency Registry in Canada》，即外國代理人注冊法案。

法案稱，政府會任命一位新的外國影響力透明度專員，負責維護一個可公開訪問的登記冊，要求外國實體和其代理人進行登記，以提高他們進行對加拿大有影響力活動的透明度，比如，外國政府或企業尋求與政客或加拿大公眾就政策制定、選舉、或政治候選人提名等事宜上進行溝通。

聯邦官員向記者介紹說，外國代理人未能登記此類活動，可能導致最高 500 萬美元的罰款或最高五年的監禁。

當然，外國代理人登記冊的建立速度還有待觀察，預計要在法案成為法律后至少一年時間。

自由黨政府迅速推出新的反外國干預法案，前保守黨議員、霍格報告中深受中文網絡虛假信息圍攻的趙錦榮（Kenny Chiu)接受加廣采訪表示，特魯多政府從五、六年前就開始了解外國干預事件，而霍格報告明確顯示，兩次大選都有可疑事件發生，而政府在這個時間點突然推出新法案，非常有意思。

我最主要的建議是，加拿大政府需要嚴肅對待外國干預，而不僅僅是把它視為政治加分項。

華裔社區會更安全？

過去幾年，華裔社區就代理人注冊法案展開長時間的討論和抗議活動，支持和反對雙方都發起議會簽名請愿活動。

2021 年，前保守黨議員趙錦榮最早在聯邦議會提交外國代理人注冊個人法案。他因此受到了相當規模的中文媒體、自媒體攻擊，稱他是漢奸，稱代理人注冊法案是新的排華法案，會要求每一個華裔都注冊等沒有事實依據的說法。

牽頭反對外國代理人注冊法案的加拿大參議員胡元豹在回應加拿大廣播公司（CBC）提問時曾表示，自己反對一切外國干擾，但加拿大已經有法律來解決騷擾和恐嚇的問題，而且登記的成本將會超過其微小的好處。他還擔心，華裔會受到不公正待遇。

香港監察加拿大發言人凱瑟琳梁在接受加廣中文采訪時表示，就這個爭論，我一向建議大家看看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在2018年開始實施代理人注冊以及反外國干預法案后，并沒有出現親中人士預告的排華、種族主義，或是壓制華裔候選人參政等。相反，它創造了一個華裔自由參政，而不必擔心被人指責是中共安插的安全環境。

她表示，在霍格的公開聽證會上，看到莊文浩、趙錦榮、和關慧貞作證，講述自己成為攻擊目標的經過，令她非常感慨。

這幾位議員或前議員都是來自香港， 他們離開了香港，希望生活在沒有恐懼，有政治自由的國度。他們非常努力成為民選官員，但僅僅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就遭到他們已經離開的那個地方的有目標攻擊，更要付出代價。

如果加拿大無法保護自己的民意代表不受外國干預騷擾，那么普通民眾要行使言論自由，又如何能感到安全？這讓人震驚又悲哀。

而趙錦榮表示，議員生涯中，他留意到，每當提及批評中國的動議，比如疫情期取消來自武漢的航班，或是關于溫尼伯國家微生物實驗室的邱香果和成克定泄密調查，就會被對手提醒，不要種族主義，或是亞裔仇恨。

他認為，這和中共在面對西方批評時的說詞如出一轍。

過去兩年中，自由黨政府就外國代理人注冊法案先后做過咨詢，中國異見人士、人權活動人士也曾不止一次警告政府，小心中國利用種族主義和亞裔仇恨來反對加拿大正常的抵制外國干預和打擊跨國鎮壓。

溫哥華支聯會主席李美寶曾告訴加廣，許多普通華裔民眾，因擔心在中國國內和香港的家人，而不敢再參加溫哥華社區的悼念六四活動，也不敢站出來支持香港人權活動或是反對中國對新疆的種族滅絕抗議活動。

霍格報告的總結是，中國似乎是目前最活躍、最復雜的外國干預威脅。

而在聽證會上，現身作證受到外國干預影響的華裔占了最大的比例。這令人相信，政府出臺相應法律有效打擊外國干預，華裔和社區在行使加拿大憲法賦予的權利時，才會感到更加安全。

此外，提案也聽取了法律專家建議，會就《加拿大安全情報局法》、《信息安全法》和《刑法典》等做出相應修改，包括設立了新的罪名，對密謀和實施破壞加拿大自由民主、人權等行為可以提起起訴。

提案還賦予了加拿大安全情報局（CSIS）更多的權力，讓他們能夠與政府以外的干涉目標（如研究人員、企業和土著社區）共享敏感信息等。

更多問題有待解答

上周五推出的第一份外國干預公開聽證報告中，霍格承認：

外國干預令給加拿大民主制度帶來污點；削弱了公眾對加拿大民主的信心 —— 諷刺的是，這正是外國干預的重要目標之一。

所謂的污點是報告中指出，在2019年，自由黨Don Valley North選區提名戰中，董晗鵬贏得黨內提名過程有異常，包括巴士接載中國留學生投票；2018年至19年間，有25萬加幣從中國官員手中流出，CSIS的證詞稱，可能用于支持中國心儀的候選人；以及2021年大選期間，針對保守黨強硬對華政策而發起的大規模網絡虛假信息攻擊。

趙錦榮表示，這次公開聽證的調查范圍非常局限——僅僅涉及2019年和2021年兩次選舉。所以，它沒有能夠更廣泛徹底地揭示加拿大的外國干預狀況 —— 當然這不是霍格的錯。

趙錦榮表示，第一階段的報告依然有令人疑惑的問題有待解答。

比如，他是卑詩（BC）省Steveston-Richmond East的議員，但有關他的謠言是從多倫多開始的。針對他、保守黨、及其領袖奧圖的攻擊、侮辱、污蔑是全國性的。

專員霍格是否明白，政治虛假信息宣傳不會止于選區的，如何確定它僅僅影響了個別選區呢？

他再舉例說，公開聽證會上，人們了解到，情報機構前后三十多次向總理以及總理辦公室提及外國干預，但政府對過往兩次選舉沒有采取保護措施，究竟是為什么？答案也不能令人滿意。

霍格在報告中表示，迄今為止我聽到的證據并未表明任何人存在惡意，或故意和不正當地隱瞞信息 。但確實表明，在某些情況下，政府部門間溝通以及對情報的理解出現問題。

凱瑟琳.梁則認為，公開聽證會從根本上改變了許多人對外國干預，以及我們所處的政治地理環境等問題的看法，讓很多人睜開了眼睛，了解威脅在哪里。